你的心里有一株花,那是一个世界。你的花儿在开。你说你要等我的心花也绽放,然后,我们可以结果。 ,e.y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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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俩等啊等,等得天也苍老地也荒芜。我的心里还是没开花。 xBB:b\
原来,我心里的种子发了芽,那是不开花的一截瘦削的枝,带着一星两点的绿色。 gl]{mUZz}
对不起,我们不能结果。对不起,你等得心花也谢了。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个世界。 c0Q`S"o+
因为,心花她不开。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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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你,我觉得你很好。我喜欢你,就像我喜欢姥姥种的那棵无花果。我仰着头,远远地望着你,就像我望着树上的果——光线从上面毫无遮拦地散向我的面庞。有一点不同的,那就是,我相信,那是你的光。 IFG`
你会发光。橙色的,让人觉得坚定的光。 *ZN"+wf\
我坚定不移的目光追随你,但我又不时刻地特别在意,不像那些敏锐的人,你一出现他们就欢呼,就雀跃。我只是呆呆地等你来了很久,才开始和其他人一齐坚定不移地望着你。我望着直到你离开,他们离开,然后我才离开。 QR4v6*VpD
我很高兴你知道我。没错,社区的围墙是我画的壁画,都是森林。可我还没完工。你说你知道。我惊讶地看着你,我以为你在跟踪我,惊讶地看着你把话说完。 Yo7ctwzdH;
“因为我要画,人家不让啊。”你说,“不过你画得很好。”谢谢你。 wfo}TGhC
后来我才知道你在最后一面白墙上喷漆,graffiti。和我的森林搭配得天衣无缝,说不出的和谐,你的生气唤醒了我一墙几十米的死寂。 lJ7k4ua\
我说服了主顾留下你的画。我又找了你,拜托你把它完成。 gkBat(Uc
你也会喜欢的么?你问。我说,是的,很漂亮,我一直都喜欢,只是人家以为我不。 H[-zQ#I9
“为什么?”“因为我不会画。”所以人家以为我不喜欢。 O,^,G<`
你的画很好看,我很喜欢。 <L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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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没有住校了,我又回到那社区的公寓楼。一天一大清早的,我看见你在吹小号。二单元的大婶向花园里泼了一盆水,连盆也扔了出去。 H7l[5ib
“吵嚷什么?!大清早的!!”她没有注意到,你的小号是那么清亮婉转。 $9W9* WQL
我又看见你周末下午的4点半都在花园里吹小号。孩子们都围着你转,还有老人家。那位大婶也在,笑容可掬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泼出去的水和那个盆。他们都听清楚了,你的小号,是极好听的。 j{p0yuZ)<
你有时早退,是和小孩约好了去花园么? ).v;~yE
我也想下花园去,可惜我没有可供表演的节目。我又长得不美,人也不温柔。孩子们会躲开我,虽然我是很想与他们亲近的。 !vImmhI!I
其实原本我也能唱出好听的歌的。但是小学时突然大病一场,之后得了慢性咽炎,一直没好。我就像一直呼噜呼噜的猫,声音难听。 D#(A?oN
你说,其实你的声音不错啊,我也知道你有弹琴的,怎么总不见你开口唱歌呢?你是不喜欢唱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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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我喜欢唱,只是已经不能唱了。我没有把话说完,保持着我在你面前灰绿色的模样。我不能唱了,虽然我想唱。这句话我埋了很久,也决定埋到死为止,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 jS R:ltd
“你知道我组了个乐队吧?”你说,“我缺一个主唱。” ShCAkaj_
“不,你不缺主唱,你就是一个主唱。”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就像璀璨的钻石,极具穿透力。 SvI
“我已经是低音吉他手了。” zKT \i
“能者多劳。” <6(u%t0k5
“可我还要负责作曲填词。” r\Man'h$
“作曲我没天分,填词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总之,不要把焦点放在我的声音上。我无法拒绝你的要求,如果你真的开口要求我,但是我真的办不到。我不会唱的,我的声音那么难听。 WqYl=%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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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地在花园荒废的一处角落里种下的玫瑰发了芽抽了枝,旋出一枚枚带着绒毛的花骨朵。那个角落自从上次街道居委请人来钉五讲四美的牌子和翻新外墙的马赛克时被民工们踏了之后便光秃秃地不再长了。 z2"2Xqy<U
我种了玫瑰。玫瑰娇美鲜艳,却不是柔弱无力的。一天天地看着一簇绿色膨胀着向外蔓延,就像地精匍匐在地,侧脸抬头望着过往行人。然后,玫瑰现在要开了,纺锤形状的尖端上带着泛红微笑,挂着银色的水珠。我又施了肥,期望她再强壮一些。 R?l>Vr
每晚的9点半钟我都会去浇当天的第二次水。所以晚自习我总是很早走。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只在大课室里坐那么一会儿便急忙离开,进出沿途还要惊扰他人。但是,我仍然鼓起勇气,最大限度地完成了这两样事情:我喜爱我的课业,特别是静默着处理资料还有整理笔记的时候;而我又不能因为这样而耽误甚至遗忘了我的花的饮水。她是我种下的因,她有要求呵护的权利,我有给予照顾的义务。 $Q47>/CUc^
每当我匆匆离开的时候你便姗姗地出现了,带着烟熏的味道。我闻到了就开始咳嗽,咳的头昏眼花,恍惚中仿佛看见蓝灰的迷蒙在你周围萦绕。之后你便开始在自修室外哼着歌,弹一会木吉他,又停下来拿着本子和笔一圈又一圈地围着吉他转圈。和部落的祭司一样围着他的火堆,他的神转着一圈又一圈。 /8Vh G|Wb
我听着断续的弦音,慢慢地离开。你是不是我的神呢?我又有没有围着你转圈呢?这样思考着我有些恐慌。因为我还没有明确这一点,如果你真是我的神,我会一直地围着你转圈。一同小时我在黄昏时摸着那棵无花果树顺时针地绕圈,一直等到姥姥叫我吃饭。 !*CL>}-,
一夜如平常的自修,天响了闷雷,我没有带伞。于是我比平时更早一些地走了。没有遇见你。心里却没有了可惜的意识,只盘算着花今晚还浇不浇水,用竹篾支起的几枝主干会不会在夜里轰然倒塌。就这样回到了公寓,我还是提了一桶水,慢慢地走向花园的那一隅。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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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的灯几乎都被顽童用碎砖石子陆续地灭了,只剩下人迹罕至的角落里的几盏。谣传角落里会看到“贞子”,小孩轻易不敢来。我知道,他们口中的SADAKO就是我。 X-n'?=
我却在这里看见了你,蹲着在花坛的灯下,远远地就闻到了刺鼻的烟……和酒味。我看见了你周围倒伏的啤酒罐,你手里还拿着个扁瓶时不时来一口又盖上收起;地上还有揉成团的烟盒,滤嘴被你按进了泥里排成一列,像个小小的碑林。你的两指间的上方闪烁着一星红灯,我不清楚那是不是最后一支。 W9eR3q
我的气管强烈地痉挛起来。我不由得猛地蹲下,一直到呼吸平顺。桶里的水被我一晃淌掉半桶。 {`J7>K
然后我看见你站起来,走向我的玫瑰。你从裤兜里摸出一样条状物。你的手臂没动,那把东西却陡然伸出一段寒光闪闪。那是一把裁纸刀。 o<C~67o_
你拿着裁纸刀摸向我的花。我看见我的花开了一半,那是在夜里展现出和天空一样暗紫颜色的玫瑰。 t`F%$q
玫瑰啊,你的刺不能保护你,不能使你从刀锋上逃离,我有些悲哀地想。 a2).Az
我冲了上去,带着半桶水。用力一扬,半桶水全数泼在你身上,用发胶固定的发型耷拉下来,粘着你失措的眉。上衣皱皱地贴着你身,不成样子。 N18Zsdrp
你的刀还握在手里。你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感情问我:“你干什么?” &3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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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发抖,用颤着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这是我的花。” Yt|{l
没有打雷,大雨就来了。打在我的身上,像鞭子一抽一抽,打在我的脸上,像耳光一扇一扇。 >TL0hBaaR
我看见你的鞋被泥水迅速地淹没。 VaQ}XM
我的拖鞋掉了一只,脚上的一只陷在了泥里。我的赤足踩在你刚吸的烟上埋在泥里。雨水从脚背分流,四面八方灌进我的脚底。 [bGdg
凉凉的,很痛。 Q^mJ _~
我们一直僵持到我失去意识。 Nb B`6@r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趴在我屋子的门口,浑身邋遢,发着烧。 }r,k*I'K
拖鞋一只都不在了,脚上的泥结了壳,抖落下来。 QV?\?9(
脚底烟疤红肿,有些化脓的样子。 zH|!O!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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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个电话去学生会的负责老师的家,是师母接的电话。我说我晚上可能没办法去开会了——原本今晚是要和宣传部的人讨论关于四分校联欢各项活动的广告事宜,但是现在我是没有力气做事了。师母好心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昨晚忘记带伞被雨淋到发了烧。 CrqWlO
善良的女人不住地嗔怪我的粗心同时又叮嘱我要看病吃药好好休息。甚至没等我应答就约好了我病愈后一定要上老师家吃饭。 Q>sq:R+'
放下话筒我发了一会儿呆,拿起手机给较熟识的几个人发了短信拜托他们帮忙报到代抄笔记。 {a(YV\^y|H
昏昏欲睡。 D, 3x:nK
下午3:00我坐在医院走廊上排队,不时有拿着优先证的人打尖插队。40分钟过去了,我前面仍旧是5本雷打不动的病历。我百无聊赖的坐着,手里川端康成的散文选集被我弄得发出沙沙地悦耳的声音。 I}?fy\1A&
“咦?来我这看病还排什么队啊?”我抬头一看,是相识的老中医,我感到一阵可耻的喜悦。 @Vb-BC,
于是我便穿过了急诊以及持优先证的人们,直接看病、开单,先把方子交给抓药窗口里的指定人士——那也是熟识的一个,再去缴费。钱交完回来药已经好了,胖乎乎的一大摞药包上面用毛笔潦草地写上我的名字,稳稳地坐在取药的架子上。 M?F({#]
拿了药还和老医生寒暄了一阵,讲到我是浇花被淋病的,他心疼而又像遇着知己一样慈爱热情地看着我,然后与我道别。他是个盆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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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两次同样的谎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说多少遍,只是我的言语只能改变我的记忆,不能改变发生了的事实。 .^Ek1fi.
你昨晚的确存在过,但是现在连我也模糊了。 nnr(\r~
在椅子上给脚底换药,上午醒后马上用棉扦蘸了双氧水揩去伤口上已经结好的痂跟脓液,涂上220,撕了一小块方型的创可贴,盖在脚底伤口上那个圆形的,轮廓微微潮红的痛源。 |@d7o]eM|
现在只是撕开旧的,换上新的。小心地穿上拖鞋,我侧脸望出窗外,静静地擦干头发。我那哑嗓子的门铃怪腔怪调地响了起来。开了木门。铁门间隙中露出了你的形貌。 <PfW
“我的好事让你给坏了!”你红着眼睛嘶嘶地压低声音吼叫,像一条昂着脑袋不停地吐着信子的眼镜蛇。我听得出你的凶恶,却看不懂你的愤怒。 bLf }U9
我不是獴,我没有办法镇定地看着你。我只不过是只被吓傻了的兔子,和你,隔着一扇安全门,还好有安全门,我想。我是阻了他追求爱情的道路了吗?那我还要不要为我的玫瑰表示些许的不满呢? ~~yo& ]
你伸出你的左手紧紧地攀住门上的铁条,手上几乎没个指头都缠了纱布,半个手掌被劣拙地包扎过。 OFDPtJ wV
是因为被我撞到了而划伤自己的吗?我有些恶毒地回忆。 1}V_:~7
“我本来有个比赛的,现在出不了场了!都是因为你,你要我怎么跟BAND里的人解释?” /u#uC(Uwl
你可以照实说啊,很丢脸吧。我想,可说出来就成了“贝斯找人暂代,你继续是主唱就好了。”看来他并没有因为淋雨生病啊,熬夜、吸烟还有喝酒的伤害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dB01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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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说!”你的脸贴在门上,鼻梁也好象歪到了一边。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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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便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想着怎么才能把门关上。毕竟,你只是远远观赏才好的。 q$H'u[KQ06
“你以后给我小心点!……还有……你的花最好也小心点!”我看见你的脚在地上用力地跺着。 w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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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猛地抬头。我以前从未用过这种严厉的眼光逼视人,想不到我第一次就这么驾轻就熟,想不到第一次挨盯的人是你。 tWc!!Hf2j
迎上我的目光,你似乎被更进一步地激怒了:“你以为种花就是每天浇浇水,有空施点肥,记得的时候除下虫和草吗?你的旁枝要没我帮你剪掉,那就是一堆烂草,还开花,你想得美!没错,我之前不知道是你的花,知道了也许我会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我见过你浇花而已!我就是不知道还帮你理了,现在花开了就算我拿走一些难道不可以?难道我拿走一两朵花还得问你愿不愿意?” (c[|k
你一掌打在门上甩袖离开。门嗡嗡地响着,我的脑袋也一样。而你终于离去了,我两腿一软,倚着门滑下。 5u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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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门被打开,邻居阿姨的头在门口快速地张望一下又闪了回去。隔了一会又重新打开,见着缝里的我瘫在地上,则碎步上前急切地问我:“刚才的那个人是谁?他敲诈勒索你吗?你不用害怕,我们报警……”话音未落,男主人就出来,将阿姨拉回去。我稍微能够听清他们的对话:“别人的事情你怎么这么爱管?”“你这话什么意思?人家一个小女孩在这住多不容易,这样多危险!”“你就想着她危险?你怎么就没想着那人要真的是个地痞流氓,我们才危险呢!”“你!……”“好了进去吧进去吧。”将阿姨推进屋里之后,叔叔又搭讪似的回头对我打个笑脸,说着“不要害怕啊,有什么事就大喊一声,我们一听到就出来帮忙!”就“哐铛”一声关上大门。 81aY*\
于是我也关门,泡了杯茶,开了电视调大音量,以期逃过一墙之隔的争吵。而又突然归于平静,我的电话懒洋洋地响起来。一接还是隔壁邻居。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好似一时间就得了比我还重的感冒。“我今天上午买菜的时候特地去看过,放心,你的花没事,都好好的。你自己小心。”没等我有反应,听筒就发出不耐烦的“嘟嘟”声。 &4BN9`|:
他见过我浇花?是么,我之前没在那遇见过任何人。 V1"+4&R^T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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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学校,发现笔记和讲义已经堆得一山高了,我花了好些天伏在桌上抄啊抄,做啊做。回答问题一律还是同桌代劳,我的“固定”同桌是一个活泼热情的人,我答应了他给他做整整一斤的牛肉干——我亲手烤的。 &|gn%<^
看着他一脸流口水的笨拙模样,大概跟我小时候眼馋地看着树上青涩的无花果的时候是一样的表情。 fv`%w
几天以后,一切恢复,我也就履行诺言。同桌在课间的时候一脸憨笑地拆开了报纸包,大快朵颐。我好像看见你右手摸着个篮球,倚在后门和其他人抢来抢去,身高占尽优势。你有没有看见我呢? lDAw0 C3
突然之间你便冲了进来,指着我的同桌和桌上的牛肉干大吼:“这是什么?他是你谁?!”全场肃静,再注目。我半开的口深吸一口气,虽然这没什么好说的。 v}[7)oj|
你还是自顾自地吼叫:“为什么你不来找我?我为你受了伤耶!你怎么没送我东西?!这个,”你还是指着那包肉干,“这个我也要,要10倍。还有我的手受了伤不能自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人住的,我这几天都在叫外卖。从今天起,你要负责我一日三餐,还有,”你以杀人的恐吓眼光戳刺着我的同桌,“不准再给他!” ot,<iE#za
然后就打铃上课了,同桌趁教授还没走进来将纸包裹起塞进抽屉,周围还是一阵飘香。课室里的一帮人的目光还是没从我身上离开,显然不是因为他们也没有收到肉干。我右边前前排的一个女生的目光最毒辣。她以前是你的女友吧?我听说的,也猜到了。我记得半年前她曾经悲痛欲绝地对周围的人说:“他根本就不爱我!” nP_ s+k
那时候我还没和你说过哪怕一句话。 JO1c9NyKr
而当她的现任男友来接她的时候——那也是个面孔极其精致的男生。她看我的目光就忽然也温柔了许多,从怨恨到惊诧不解最后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虽然事实并非他们所想那般,其实连我也要误以为我和你有些什么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照现在这样看,还是最好没有。我并不对这样怕事的自己感到有何种羞愧,相比之下你大庭广众下与我有所牵扯地大叫更令我脸红。我这样无奈地坐在座位上,迷糊地想着,到底要不要上你的门做免费钟点工。 .\1XR
在我高估了你的良善和我的勇气之后,我决定……去看看,帮忙收拾一下房间,然后请你一顿外卖,从此相安无事。 NFc<%#H
而你大模大样地杵在楼梯用杏目投我以虎睅之后,我知道自己是大大地天真了。我还来不及在心里悲苦地自我检讨一下,就已经处于一个比地球引力环境形势严峻得多的重力场里。 w3yI;P
呜呼,我们是冤家么?是仇家么?不是的,你对我来说,是如日中天的光源热源。我要靠近你了么?是啊我靠近了。这样多好,我多喜欢你哦。可是这样我就要被灼伤,我就要与过去的宁静致远挥手作别了。年幼时刻的我坐着车离开了那有棵无花果在院里的老屋,进入这灰色的坚硬的城市。那时我什么感觉也没有,而现在的我夹杂着惊恐的欢喜与不明的悲伤。我的日子又一次要变了。你的日子那么美我那么喜欢,可我竟然会觉得心痛。 [g<6i.<I
不,不是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恼怒。看到你恼怒的脸我会开始头晕。我那么容易因为你的举动失去意识。我在超市里艰难地买完菜肉瓜果。交钱的时候,你的手毫无预警地将我的肩搂住。我触电一样地剧烈颤抖一下。“我那么可怕吗?”你愠怒了!我无法不颤抖,而我的颤抖又使你愠怒了!内心突然翻涌起一阵窒息,眼前也觉得昏暗,我的脚不由自主地酸软无力,几乎站不稳。 Ym!Ia&n
“哼!”你在我肩上施以重压之后又僵硬地收手了。我嗅到了暴风骤雨在你胸腔里按捺的潮湿味道。我低着头分装被收银员胡乱一塞的东西,不去想你灰暗的神色。你却粗暴地将袋子一拽,扬长而去。 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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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无形绳索禁锢的俘虏,去你的家,去承受我应得的罪罚。 nc l-VN
到了你的家,满地报刊绝对混乱的客厅和上下一空绝对干净的厨房,还有你理直气壮的脸使我明白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受你控制的傻瓜。两个人只不过安静地又再出门,下楼,去对面一幢对称的楼房,我的公寓在3楼。 FtY*I&
吃过饭后,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将客厅弄得烟雾弥漫了。我静静地撕着枇杷的皮,弄干净递给你。你接过去,吃掉。继续抽烟。 odj|"ZK
我开始咳嗽,咳得身体抽搐。你将烟往茶水里一弹,起身打开窗户,还开了风扇。我又不咳了,继续剥枇杷。吃到第三个的时候你打了个喷嚏,又起身把风扇关掉。个人抽了一张纸巾擦手,沉默。我看着你发呆,看着你靠近,看着你吻我。辛辣的刺激使我觉得喉咙快要被翻了出来,几乎要呕吐了。 xJZbax[
你变戏法似的放了一颗梅子糖在我嘴里,然后,继续吻我。烟草的焦灼混合了梅子的味道。嘴唇和舌头好像也都成了梅子味道的糖。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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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小心碰倒了遥控器。遥控器从茶几跌落在地上,电视便开了一个晚上。没有人在看,也没有人有空去关。 ^WM)UZE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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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同日常生活极其相似的梦。我梦见一天很早的时候我就起床打扫房间:擦窗、擦地、洗衣服、洗被单。没有吃也没有喝。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里的天又忽地黑了,我洗了澡,换了衣服,回到卧室,坐在镜子前静静地吹干头发。一直都又奇怪的嘈杂的声音,我还梦见我接了电话,是谁的,不清楚。 BIX%Bu0'f
梦境的最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脸。那么苍白,居然是我的脸,深棕的瞳仁黯淡无光。还有白衣长发,我就像一个纸扎的娃娃,连蜡像馆里的偶人都比我更真。 )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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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惨淡地微笑了,然后在梦里上床睡觉。 Yo:>m*31
现在我让电话吵醒了,一接,是老师。 uZW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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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事?我昨天还在电话里跟你再三强调这次会议的重要,叮嘱你一定要出席不能像上次那样。结果你竟然缺席?!我问过平时和你一起上课的同学还有你的旧室友,他们都说你一整天都没出现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平时是绝对不会这样的。最近,我有听到关于你和一个体育生在一起的谣传,你一定要慎重自爱啊,我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你不要不出声,你听懂了没有?” H\)on"
我实在是惊恐万分,尤其是当我拿着话机走出阳台的时候。阳台上挂满了衣服!还有被单!!我什么时候洗的?我隐约记得我做了一个梦,可是……梦见什么我越回忆便越模糊,最后连我究竟是否做过梦也不敢肯定了。 7?cZ9^z`w
电话的另一头还有老师在等我的回话。我竭力地镇静自己,虚弱地回应了。 (MbI8B>
老师的语气放缓了,措辞也软了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学生。这个联谊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你,宣传度就会大打折扣。你的感冒大概还没痊愈吧?你师母都跟我说了,你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晚上你去不去阅览室自习的?今晚你就休息一下,七点钟去学生会办公楼开会,知道了吗?在三楼会议室。好了没有事了你可以去歇一下,好好休息一下,知道了吗?再见吧。” {) jQbAr(G
“老师再见……”按断通话,脑内还是一片混乱,怎么就完全不明白呢?忽然地一阵乏力让我感到了饥饿。梳洗过后早餐,看着电视,星期五?今天不是星期四吗?我,我睡了两夜一天?!怎么会这样……衣服、被子…… 2:2rwH }e
脑子越来越乱,你呢?你不见了?你昨晚,哦不,前晚什么时候走的呢?东西都是你洗的么?太稀罕了,不可能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XGG&M%3
吃完早餐,洗碗,呆坐许久。等到中午,开了冰箱,热了菜,煮了稀饭做中午的一顿。 &HW%0lTs%
没有去上课,又要用牛肉干换笔记了,喝着稀饭慢慢想,隐约好像被谁禁止过。同桌?他要是说他从此不吃,这绝对是本月一句话笑话中最幼稚的一个。 9h~>7VeZ)
下午出去买菜,回家烤肉干,烤完了再烫半斤菜,肉干拌饭。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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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到了办公会三楼。大家都很准时。联谊的系列活动一项项地讨论,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四校都有代表出席的缘故,大家都很斯文有礼。平日会上争得面红耳赤的穷凶极恶相都不见了。 \Fc"Q@.u
走廊外面突然有杂乱的粗重的脚步声,还有人吵嚷争执的声音。大家并没有停止会议,只是脸色开始没那么好了。 VN;Sz,1Z
“他们还在开会,请你不要这样!!”“当”地一声门就开了,是你,还有满头大汗的值班同学。 J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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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面孔给了我天大的一个审讯的表情。你拖着我离开位置,离开会议室。房间里一片混乱,好几个人都拦不住你。你将他们都摔个人仰马翻,而将我半拖半抱地扛离现场,穿过一小片竹林,再拐过一条路,一直走。 B4&x?-0ZC
这条路只通往一个地方,球场,但是现在已经关门了。 _RjM .
你没有从大门进去,转进器材室——那门居然是坏的,你一脚踢开了门,再轻而易举地打开通向场内的另一扇门。我们便身处跑道之上旷野之中。 '<8ewU
你拖着一个惊魂未定的我的手,在跑道上奔了起来。 I_Oa<J\+
我知道那只是你的中速,可你知道那对于我而言是什么吗?那种速度我全速狂奔也无法达到! g^8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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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拖着这样地跑,无数次地几乎摔跤,却又被你毫不留情地拽起拖行……我的眼前黑了又白白了又黑,都变成涂地满天的青紫颜色。许久以前被带离姥姥的屋子时树上的无花果在泪水间泛开一片的,也是那样的颜色。 9<-AukK m
呼吸变得极其困难。脑袋像要裂开一样,我的口半张着,连吞咽口水的能力都没有了。双腿跟着你飞,飞啊飞……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就是几分钟之间的事,在我感觉已经过了几万年。 t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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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终于停下,或者是我终于倒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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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我跪在跑道上,膝已经磕破出血,头昏得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胃却还在痛苦地翻滚。双手已经没有支撑的力量,我双手捧腹,直冲冲地栽倒,呕吐,呕吐不停。 c+-L>dsss
在我把自己弄得一团糟的时候你只是在一边静默地站着看着,带着某样我所不明的神情。我的视力逐渐恢复,你的轮廓逐渐清晰,然后又迅速地跳动着模糊了,如同陈旧的胶片电影播放时不停闪烁着白色的划痕。 WvNX%se]3
你又抱起了我,几乎沉睡的意识被刺激惊醒,听得你在说:“还真能跑……圈了,才停……回……?”神经已经没有办法正常运作了,听不进去,我想着,疲惫得根本就…… QbpRSdxy`$
回光返照的思考能力的前奏之后是更迅速地堕入黑暗。
KqaeRs.u
梦中的我坐在通向陌生城市的路上,泪水涟涟,双手紧地揪住父亲的领子。 ^=Up 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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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我便醒了。发现自己坐在你的怀里,你坐在你家的沙发里。 J;'?(xO3\
“呵……”我一脸的迷糊,没有离开这温暖的怀抱,而是松开我的手,慢慢地抚平被我揪得揉成一道的衣领,脸上有种细微的麻麻的涨刺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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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着我,这使我更加不好意思了。 %VSST?aUvX
你用手盖住我的脸,姿势不变地拥着我,用一种我从未听到过的柔声对我说:“对不起。但是别再跑开了,我受不了,好吗?昨天晚上跑够了,以后不跑了,好吗?”你的手移开一些,托起我的脸,你很委屈地看着我,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5F2~"v
我……我哪里可能跑得掉。“开会……”我说。刚张口他就不以为然地接上:“他们算什么?不过只要你不跑,我就不找他们(麻烦)。”我低下头,解开束在我身上的手,站起来,走向厨房,路过的沿途收拾一地的杂物。你也跟过来,一边还笑着对我讲:“我有买东西在冰箱哦!你去看一下,肚子饿要快点做早餐吃哦。你还真能跑呢!你知道你昨晚一共跑了多少圈吗?我被你吓一跳耶!你一共跑了‘s——’”声音忽然就没了,你毫无征兆地向我压来。我和你一起撞在门上。你脸色发黑,嘴唇发白,干得要裂开。 g4%x7#vz0
从医院出来,已经几乎中午了。在快餐店坐下,叫了食物还有一大杯温白开。取出大大小小的纸盒纸包,倒出五颜六色的药丸药片,分成两堆。一堆饭前,一堆饭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