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归零
mm，明天你将穿上那袭洁白的婚纱步入神圣欢愉的婚礼殿堂，虽然和你一年前一起看中那套婚纱的人是我，但是明天的新郎不是我。你以前一直追问我为什么，半年前想到玲那张苍白的脸庞我不敢说，而今当我想对你说的时候，对着你幸福的笑容我却不忍心再说了，虽然此刻我的心和半年前是一样的痛……当看着你和他牵手走出绿茵阁那刻，我的脸虽然保持着和你挥别时的笑容，眼泪却已经不争气的哗啦啦流下来了……
甜蜜的前半年
和mm见到是在2004的情人节，那时是和一群单身朋友去“荔湾假日club”过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因为有事要找一个高中的老同学阿梅，于是意外的见到了娜娜，她是阿梅的干妹妹，陪阿梅过来玩。
下去接她们的时候，见到mm的第一句话就是：“嗨，还认得我吗？”我挠挠头，半天没反应过来，我有认识这样一个大美人吗？看着我窘迫的样子，mm爽朗的笑起来了，阿梅过来解围说：“呵呵，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你啊！”
在阿梅的提示下，隐约记得了5年前在中山大学读书时候见过她一面。只是现在变化太大，令人无法联想到。娜娜mm很美，长发飘飘，眼睛大大，身材高挑，敢说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那晚大家都玩得很开心，mm的歌声还真的不错。呵呵，这么一个美人在眼前，单身的人都不想单身了，果然临走的时候，个个都问她要电话号码，现在的爱情很多都是构筑在短信传递的基础发展起来的。虽然心动，但我没有问，那时因为我正处在感情不应期，而且想，如果自己想要号码也可以随时找阿梅要。
宣布30岁之前保持单身的朋友们的老大终于沉不住气站出来大声说：“我要追她！”，其他人都热烈的讨论着，一致认为她是个比较完美的好女孩。那时我因为初恋给我的伤害还没抚平，所以我觉得他们谈感情说泡妞很无聊，一群一天到晚嘻嘻哈哈说追女人的都是些寂寞无聊的人。我转身回去电脑边上网去了。网络虽然亦真亦假，虚无缥缈，但是可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消磨时间最好了。正在我和一个上海mm聊得欢的时候，老大闯进来把我边拉出去边说：“我们经过讨论，认为值得追，我决定追她了，你看呢？”我说：“好啊，她挺漂亮的。”“那你应该支持我啊”“要什么支持啊”“今晚约她和阿梅出去yesdisco喝酒，你陪我去，你陪阿梅，我陪她”“靠，又去喝酒？不过我喜欢”自从告别初恋之后，我觉得酒给我带来了很多慰藉，虽然从来没喝醉过，但是那种听着dj音乐半醉半醒间看着plmm的感觉真的还不错，那时心里就会安慰自己说：不就是女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令我犹豫了一下的是，要动用阿梅的话我不是又欠了人家的情，她喜欢我两年了。但是一想到为了自己的哥们，也就算了，反正就这么一次，以后如何发展靠他自己呗。
由于有阿梅的帮忙，约到娜娜mm还算容易。以后接触了几次，经过一些事情，结果令人大跌眼镜，mm喜欢上了我！用她的话就是：“看似很坏的好男人，我喜欢。”因为一次在golf吧里发生了砍人事件，在一堆人惊呼着躲闪的时候，我居然脱了T-shirt帮那个一身是血的人包扎了下，然后打了120call救护车，救了那个人。其实我这样仅仅是因为我是医生。我也喜欢上了她，因为她每次经过可怜的乞丐的时候总会给他们一些零钱，我每次都笑她笨，说那是骗人的，她每次都一笑置之。美丽的外表下蕴藏的那颗善良的心对我一直闪现着引人的魅力。
我们经常会发短信，每次和她聊都很开心，有点暧昧的味道。她是个温柔体贴，重感情的好女孩。我也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一起，她是一个小资，做的是家族生意，过的是小康日子，而我是一个学生，拿的是研究生500元的补贴，过的是贫民日子。3月的一个黄昏，她做生意路过我学校，顺便进来看我，要我请吃饭。嘿嘿，本来想请她吃饭堂的饭，不过想到她第一次来，又是资产阶级，算了，去“我们家牛排馆”吧。我做事就是那么死爱体面。
餐后回来学校已经是晚上了，静静的，夜色里的植物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走在校园的小路上，mm和我的手总是那么有意无意间触碰，令我心怦怦地跳，好有冲动牵起她的手，但一想到现实，也就不敢唐突佳人了。当经过花园的石桌石凳时候，mm好像很多年没见过一样，欢蹦乱跳的跑过去坐下了。于是我们就坐在那里聊了起来。风儿轻轻的吹，月色那么皎洁，月色下的人儿是如此的美丽，我情不不禁拿起她的手吻了下。她没有拒绝，却害羞地脸红了说：“哼，大色鬼。”我的脸也红了，嘿嘿的笑了下。“嗳，你不用负责人啊？还不海誓山盟一下？”“哦，好啊，好啊……”好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想到了《大话》里的一段模仿了起来：“而今有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不失时机的把握了它，人生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mm问我今后我会怎么做？我会说我爱你，我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mm傻傻地看着我，有点感动的样子，她居然没有嫌我老套。就这样，我牵起了mm的手，直到她坐上了公车。那一夜起，我好像获得了新生，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上帝是如此的仁慈。
后面的日子风淡云轻，天空总是那么晴朗，心情永远是那么开朗，干活永远那么充满力量。带教老师总笑我：“你小子发神经还是发骚啊？对病人这么死鬼好。”
平时上班我们会每天3个电话，互相关怀鼓励下；周末常会出去散心，或者去风景好点的地方走走，或者和朋友们去唱k。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我们都在用心经营着我们的爱。
mm喜欢去江边吹风，中大北门江边有好多漫步者和放风筝的人，我们常常会手牵手依偎着看江上过往的船只和天空飞翔的风筝，一次我说：“风筝多好啊，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本来我是想笑她老是粘着我，结果她说：“如果你要做风筝的话，我愿意是风，托着你尽情飞翔的风”。我无言感动ing……
mm喜欢听我在医院的工作情况，我总会描述一些生离死别的情景，并且会说得恐怖些，说医生压力如何如何大啊，心里多么多么痛苦啊，她就会安慰我说：“那你以后毕业了，不想做就别做医生，做其他职业都好，活得轻松点，开心点，别怕，以后有我呢：）”我就会立刻紧握着她的手说“那靠你啦，老婆”。
Mm喜欢逛街，不过他知道我不是很喜欢，所以虽然我很少陪她逛街，但是我的衣服都是她买的，她看得很准，都没有因为尺寸不合适要去换过。但是她从来没送过我鞋子，我奇怪，她说鞋子代表分离，情愿我光着脚走路，一辈子也不会送我一双鞋子，我也不许送她鞋子。
Mm喜欢陪我在校园里散步，她说校园的空气很好，而且是我们第一次牵手的地方，我就会坏坏笑她：“回到校园了，不如多做点第一次了。”她总是婉转说“保安来了！”，呵呵，拍拖这么久，除了接吻，始终没能越雷池半步。她说：“美好的要留到我们结婚那一天，嗯，那明年你毕业就结婚吧。”
mm喜欢煲汤给我喝，她这个人在家里从来不用下厨，因为她妈妈太疼她了，结果在享受她的劳动成果时候，我总会说：“唉，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就是不是滋味啊，看来以后都是自己动手，才不致饿死啊。”mm总会故作可怜眼泪欲滴的说：“讨厌，人家的一片真心嘛……”于是在嘻嘻哈哈中也就把她的幸福补汤一扫而光了。不过经过多次锻炼以后，她的汤很快可口美味起来了，她很聪明。
……
悲情的后半年
小时候看“恐龙特级克赛号”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超人那招“时间停止”，我想当时如果用心点学会了多好，我就可以让时间永远停止在六月，而不进入到7月。
7月，我的初恋玲要从新加坡回来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次她回来感觉有点特别，以前是她打电话回来告诉我归期的，而这次接到的是她爷爷的电话，他只是通知我2号2PM他们将到达白云机场，到时提前在我医院给他定好一张血液科的病床，并叫上120来接机。
玲是我初中同学，也是初恋情人，初中毕业以后就去了新加坡，此后我们开始了跨国恋情，电话书信维系着我们那份纯真的对彼此的思念之情。人们常说时间和距离可以改变一切，我想也是，99年她说要和我分手，她说她有了新的条件很好的男朋友了，6年的感情了，就这样给现实无情地敲碎了，恋情就此划上了一个句号。我恨她当初离开后还要给我写信，开展这么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恨她从前对我那么情意绵绵，摆出一个这个世界只爱我一个的姿态；恨她在我深深爱着她的时候，却又狠狠的甩掉我。分手后的5年来，我用酒精和时间消磨了对她恨意。她也的确没有再回来过中国了，以前她是两年回来一次看我的。
现在她要回来了，5年来第一次回来，跟她爷爷一起回来，难道她爷爷得了血液病？新加坡的医疗条件不是更好吗？……我心里盘算着该不该告诉mm：“也许她只是回来逗留两三天就走的，反正当她朋友一样招呼下。Mm是知道我对她的感情的，现在她回来了给mm知道不是很麻烦？还是暂时不说，到时看情形再说吧。”
在120车上我的心忐忑不安，该如何面对她呢？虽然至今还对她有点没放下，但是人家也是迫于现实才分手的，现在她爷爷又得了病，应该安慰她吧……
当我在机场见到玲的时候，我已经认不出她来了，要确认她靠的居然是站在她身边的爷爷。她坐在轮椅上，戴着口罩，有气无力，满脸苍白没有血色，头发黄黄的，稀稀拉拉。看见了我，她摘下口罩，用力的挥着手，虽然憔悴，不过眼睛却放射着喜悦的光芒。她爷爷安好，慈祥地看着我们。就在此刻，我明白了，这摆明就是一个经过化疗的病人啊！强忍住眼泪冲过去，我握着她的手说：“玲，我们上车吧……”的时候我的泪也流下来了：“原来病的是她，而且病得不轻……”一路上，反而是玲安慰着我：“没事的，已经5年了，都习惯了”。
在医院安顿下来，爷爷告诉我：“玲5年前就发现得了慢粒，一直在国外求治，病情控制得尚可。今年，医生说各项指标显示又开始发作，看来情势不是很好，估计最多只能活3个多月了。我就问孙女还有什么心愿没有，想不想去哪里玩，她说只是想回一趟中国看你……”老人犹豫了下继续说：“她说她对你从来就没变过心，一直爱的都是你，但是得了这个病，她只好和你说分手，她不想拖累你也不想让你痛苦……这些她让我别告诉你的，她让我这样和你说——希望来你们的医院看看中医有没有好办法……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就原谅我的自私吧”。当爷爷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个大男人都已经泪流满面了。我心里也暗暗决定：“我一定要尽自己能力让玲剩下的日子快乐，只要她一天还在，她就是我生活的中心……mm，你原谅我吧。”
剩下的日子我的天空都是灰色的，面对着这样一个现代医学束手无策的病，我一个实习医生能做什么呢？我每天查完房都会过去了解病情，过去看玲。她有时好些，有时很糟糕，一直贫血，反复发热，消瘦得很厉害。我开始注意搜索网络的笑话了，学着怎么把笑话说好；我开始买菜谱了，学着怎么把汤煲好；我开始搜集其他初中同学的消息了，一有联系马上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看玲，陪她聊天；我开始犯贱了，常常会无端端地笑着流泪……这段时间，我没有再主动联系过mm，我觉得我的心不能同时容下两个女人，不能同时爱两个好女孩。我不能告诉mm玲回来了，因为依mm的性格她会公平争取自己的东西。我不想让玲知道我正在热恋，因为玲曾说过她的一生中只有我这样一个男人，她一旦知道了我有别的女人她会伤心，会不再想要、不再安心我对她的好。
期间和mm也不知道向我大吵小吵了多少次，但是我每次都是好好的应承她，承认错误，就是没有付出她希望的看到的实质行动。听朋友说她开始变得堕落了，脾气变得暴躁了，常常和朋友出去喝酒，醉了以后就会流泪……常常会失眠，凌晨2，3点都要人陪她聊天，她真的很辛苦……偶尔我也会收到她质问的短信，生气的短信……我周围的，她周围的所有朋友都看不下去来说我这个负心郎了，说得我心里也在滴血……但是我在这边都忙得没有丝毫空闲了，忙得没有丝毫风花雪月的雅致了，我能做什么呢？真爱＋死亡永远大于真爱。
就这样，mm在对我的等待中死心了，就这样，mm在颓废中绝望了，就这样，真爱的花朵在没人灌溉中枯萎了……
玲每天都是呆在一个隔离的病房里，基本都是虚弱地躺在床上；我每天都会给她折三个纸鹤，因为记得那年我和她分开的时候正流行千纸鹤，我嫌一天折一个太少，想折一千个还不知道要折到什么时候呢，所以我每天折三个，取其生命生生不息之意。而且听说折完一千个就可以许愿了，我想快点许，我怕来不及……别笑话我迷信，在这种无奈的时刻，除了这样寻找精神的寄托以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每天都会和玲共同回忆以前共同度过的美好日子，笑说那时的年少单纯；每天都会握着玲的手说一句：“我爱你”，我虽然是医生，但能做的好像也没有比这些更好的。
玲还是一天一天的虚弱下去了，输了好几次血；有时发烧整夜不退了；有时神志都不清醒了，成夜说胡话；东西再也吃不进去了，包括中药，只能完全靠静脉营养支持了……有一天回去，玲居然不认得我了，我过了好一阵才伤心的地回过神来才放开手。我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宿舍的人都以为我失恋导致的，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在伤心玲，她真的快要走了。
10月10号，依旧是10点我来到了玲身边，在门口，爷爷说玲昨晚又说胡话了，梦里喊了99次我的名字，我凄然一笑。今天的玲居然吃了点早餐，精神特别好，特别健谈，脸红红的，笑声也特别大，压抑很久的我终于开怀笑了，当我握着她的手说：“玲，我爱你，你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时候，玲又笑了：“傻瓜，我也爱你，谢谢你。你很累了吧？我也累了，帮我叫下爷爷。”她和爷爷说了些感情的话，是啊，爷爷把一辈子的积蓄都花在了她身上，据说用在她身上的钱已经不少于100万了……
中午下班时候再去看了下玲，看到她精神不错，吻了下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关了机好好的睡了一觉。一觉睡到了5点，舍友奇怪说：“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睡觉啊？”我和他说了下玲的事情，他冷静地冒出了一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不由得一颤，嘭地从床上弹起来了，穿衣服，开机，赶往医院。果然是有几个玲的未接来电，一种挟着不详的预感寒气直从脚底往心里冒……
当我含着泪冲过哭泣的人群，推开玲的房门，看见的果然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护士正在给玲做终末消毒……她，走了，在我熟睡的时候；她走了，在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她走了，一如上次在我毫无心理准备分开的时候；她走了，带走了我初恋的情怀，留下了我一生的回忆……我狠狠的摔坏了那部炫耀的NOKIA3220，扯碎了挂在床边的千纸鹤……
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陪她爷爷把玲的骨灰送回到她长大的家乡，送回到她妈妈身边。据说玲的爸爸也是这个病死的，妈妈因为遭受年轻丧夫的打击，所以有时候神智都会不是很清楚。我在玲家里陪了她一个星期，看到一些她儿时的旧相片，也渐渐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期间我最有感悟的就是一个朋友发来的安慰我的短信：“小猪问妈妈幸福在哪里？妈妈说你的小尾巴就是幸福，你抓住它就能抓住幸福了。小猪怎么也抓不住自己的小尾巴，于是哭了说：‘妈妈，我抓不住幸福啊！’猪妈妈说：‘你不要回头看，也不要回首想抓住什么，留下什么，你只要一直往前走，幸福就会伴随你左右了’”其实我一直没和朋友们说过玲的故事，因为一说给他们知道，mm也就知道了。本来他们发短信安慰我，是以为我知道了mm在和别人在拍拖而且很要好就伤心地躲回老家去了。
告别了玲，出来一个多月了。发了几次短信给mm，得到的回答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既然抛弃了我，何必再来找我呢，我都快要结婚了。”我以为她在做戏给我看，于是仔细打听，却伤心地发现确有其事，她的姐妹说：“那男的从大学开始一直追她，追了四年了，可以说是经历了时间考验，你可以放心。”我于是发短信给mm说：“好多东西发短信说不清，讲电话也说不清，倒不如面对面谈谈倒好。”于是我们有了绿茵阁之约，见到了她和她的新男朋友。男的很爱她，可以从很多细节看得出。mm说：“下个月初八我们就要结婚了，明年是盲年，不宜婚配，所以赶紧点。呵呵，婚纱也挑好了，就是那次和你一起逛北京路看中的那件……”当我举起玻璃杯向你们表示祝福的时候，我的玻璃心也就碎了。
心碎了，爱归零了，我又该走向何处呢？原来上帝对我其实一点都不仁慈……
毕业时候虽然我可以选择留在大医院做医生，但我选择了不做医生，究竟是mm留下的痕迹，还是玲的影响呢？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经不起刺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