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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午夜电台(文/苏枕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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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玻璃蔷薇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6-11-26
在QQ空间上看到的,一个18岁的女孩的心情日记,写得相当干净


午夜电台
文/苏枕书
从前熬夜写作,寂寞难当,就一杯杯浓茶续个不停。不敢开收音机,怕被父母听到响动。写累了上床,却又睡不着,就躲在被窝里听广播。从最左边调到最右边。声音开得极小,而内心早已万分熨帖。主持人温柔体贴的嗓音宛如呓语,轻缓如风。这样的午夜,多有情感热线。这样那样的人打进热线,要主持人排忧解难。其实主持人根本帮不了忙,只是那些被心事压抑的人需要一个与自己真实生活遥远的人来安静聆听他们的心事了。说完自己的故事,主持人总会给予言语上的抚慰。那些虚无飘渺的安慰,我想主持人自己都说腻了吧,所以,我一直不大喜欢听这些。
有一次,很偶然调到一个日语频道。一男一女在播报零碎点滴,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只知道那一连串哇答西哇一连串阿里玛塞是日语无疑。躲在被窝里的我,迷上这种我丝毫听不动的语言。仿佛有温柔洁白的芦花,在我敏感的心上轻轻来回挠拨。那种欲罢不能那种陶然痴迷。
之后很多个午夜,我都会找到这个频道,听那一句也听不懂的宛如芦花的日语。仿佛看到洁白的纸窗,精致的和服,染红的枫叶,盛开的樱花,无边的雪原……那些浮世绘里的风景。
有时候,偶然听到如水音乐缓然流淌,仿佛是找寻到心之缺口的溪水,人蓦然脆弱流泪,毫无预兆。
仿佛暗夜的漫长旅行,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来时的路,亦看不到前面的方向。而一切只不过是梦魇与幻觉。
来到重庆,同伴极爱听广播。自然,在这里是怎么也收不到当初那个日语频道。一些陌生的声音与电台。谈话节目似乎做得有些粗糙。交通广播电台有个生意颇好的情感热线,每晚12时开始,凌晨2点结束。主持人是个年轻男子吧,声音还算动听,单凭声音可推测这该是个格子衬衫,眉目干净的人。而他的耐心非常不好,并且脾气似乎也有些大。我曾失眠,无事可做,就听他主持。一些女孩子好容易打来热线,半是激动半是伤感无比信赖地向他倾诉,而他总是匆匆以几句粗糙无意义的美丽言语结束,通常是这样——
“你要相信,明天又是另一天了,好,再见。”
“放心去追求你要追求的,不管结果是什么。好的,谢谢,再见。”
如此尔尔。更过分的也有——
“对不起,你的故事太长了,再见。”
“啊,你的故事不符合我们的主题。”连句再见都没有。
有时候他不想说话,就使劲放一些流行的缠绵音乐,听得人满心青苔蔓延。后来也渐渐理解,他是听惯了人间痴男怨女的离合悲欢,一定也厌倦了吧。男女之间,不过如此。天天面对这样那样大同小异的故事,真是一件机械无味且无奈的事。难怪听说,有一个主持午夜情感热线的男人受不了那样的无聊压抑而自杀。
又是很深的夜,很早的晨。这座城下着雨,难得清凉。姑且幻想窗外的雨是故乡的梨花雨,敲打着翠绿芭蕉,酝酿着酒盏底的阑珊词句,一枕到天明罢。
继续写我的新小说《阑珊》,写我心爱的姑娘,陈佰草,林初染,冯喜艾,严琥珀……
如果明天晨起仍在下雨就好了,那么可免出操之苦。
今晚,或许该做个清凉温情缱绻缠绵的梦,如这纠缠起伏的声声夜雨。女友已然熟睡,而午夜电台,依旧不知疲倦。
要知道,我已厌倦。
因为再也找不回,那种宛如洁白温柔芦花抚慰的宁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