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无相会之期 [复制链接]

    第二章 流年只有一刹那(3)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了，估计林姑娘也下来了。这样想着，我捧着那盆草便踱到了女生宿舍大门口了，攀着大铁门向里张望。

    熟料我刚探头向里张望，大门口那个守门大妈立马像做飞弹一般，站起来就从小屋里弹了出来，如临大敌，大叫一声，哎，看什么看？这是女生宿舍！

    我定睛一看，原来又是那个老泼妇。老泼妇这一声贯穿长虹的问话好些击破我的耳膜，若非我早就领教过这老女人的厉害，今番这次惊魂我肯定以为是某个绿林好汉组织出来劫财的。

    思量之下，我赶紧虚晃一招，运用三成功力跳出圈外。

    其实，我一直怀疑这老女人是不是到了严重的更年期，要么就是经期紊乱。我在肥城大学北区得过且过的头两年里，因为林姑娘的缘故我可没少往这边张望，顺便垂涎其他妹妹的姿色，但几乎每次都被这老女人训斥。

    直到后来很多事发生变故，今非昔比之后，我才逐渐被这老女人遗忘。

    因为那时候，林婉已死，我已经不再会出现在这里了。

    我扭头看了看这绝经期的老女人，倒退了三步，说，阿姨，等人，我等人。

    要等到那边等去，这是女生宿舍。看来老家伙得寸进尺，虽然我早已领教过很多次了，并且多数情况下都以君子之礼处处相让。但是，这一次我还是发起火来了。

    老子爱在这里等，我不在这里等我女朋友，老子还到男生宿舍去等？我一边发飙一边后退，防止她狗急跳墙，抓根棍子跳出来追杀我。这老女人是典型地属狗的，仗着事后有堵墙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听说学校里早给每个宿舍楼看门人都配备了电棍，晚上防贼用的，至今还没电过几个倒霉蛋。我还算不笨，知道不能让这棍子给戳在身上，要不给电坏了身上某个零部件，那就划不来了。

    你你你，你别走！老家伙随手抄了个武器就从窝里追上来了，我以为是那根传说中的电棍，于是撒腿便跑，怀里的那盆草差点叫我给扔了。

    跑出两步听见身后哐当一声，随后传来周围观众的一声大笑。我赶紧打住脚步，回头去看，好家伙，原来老女人的手里的武器给插在铁门的门缝里了，而她自己正坐在地上使劲用力拔出自己的棍子。

    我仔细一看，原来不是电棍，而是根扫帚。

    妈的，上当了。

    和老家伙的对战告一段落，我赶紧跳过女生宿舍门口小道一边的铁栅栏，回到宣传栏下翘首林姑娘的到来。低头看看怀里的含羞草，一边想着林姑娘看见这玩意的时候，欢喜的模样，一边想着怎么趁机在这姑娘身上揩点油，打个呗或牵牵小手也可以。

    要是实在都不行的话，就顺势在她接住这玩意的时候，趁机抱一下也不错。说实话，我有很久一段时间没闻到过这姑娘身上独特的气息了。

    说实话，我很想念了。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俗人，是个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的家伙。但是这大约也算得上我的优点了。这话怎么说？就是我要是爱上了谁就绝对是个不会离弃的她的人。

    有一点可以深刻的证明的就是：都是别人离弃的我。说得更明白点：就是我通常都是靶子，习惯于被人踢，却从不还脚。

    因为我已无脚可还。

    而这注定是个永无翻身的事情了。

    就如同帽子所嚷道的那样，硬伤啊，都他妈的是硬伤啊！

    这也许就是我在我的青春里流落了十几年年间，所做过的一系列戳事之中，最不能令人容忍的一件事情了。

    有一次和梁朝歌在食堂吃饭，不小心看见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趁林姑娘不在身边，我狠狠地把那姑娘意淫了几次，顺便在心里还把她就地正法了几次。可惜等那姑娘打了饭端着饭盒，拍拍屁股打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忽然就觉得对不住林姑娘了。

    等回到宿舍之后，我只好暗自祷告“上帝原谅罪念深重的我”和“上帝原谅犯了错的孩子”，默念了几个晚上的往生咒之后，才觉得把罪过给通通赎完。

    几次张望之下，林姑娘已经打从女生宿舍的大门内跳步走了出来。我早就说过，我这个林姑娘是个漂亮姑娘，并且是非一般的漂亮。这从哪里能看出来？很容易，这小屁孩在我眼前转悠不过一分钟之内，我绝对眼晕。

    梁朝歌说，瞧你那傻样，糊弄谁呢？你晕，那是你也跟着你的婉儿转悠呢，不晕才怪！

    我说，去，婉儿这两字也是你这粗人叫的吗？

    话没说完，即遭到一顿暴打。打完了洋洋得意地鄙视我。我哼了一声，低头看看自己，果不其然，我也在跟着转悠。可是，我偷偷看看我的婉儿姑娘，依旧漂亮，还是我眼中的那朵娇花，那朵只有我才可以触摸到的娇花。

    哎，想什么呢？快跟姐姐说对不起，喊你这么久都反应，气死我了。问话怒响之前，一张生气的脸已经摆在了我眼前。

    乖来，我就说刚才那种被梁朝歌暴打的感觉怎么不疼呢，原来是在臆想中。抬头看看一脸怒气的婉儿，知道我又闯祸了，小声道一句姐姐别生气，我错了。刚刚只顾得想你呢，就忘了眼前这个站着的活生生的你了。

    这姑娘就是好哄，一个乐子把她逗乐了就一切都ok了。我说，怎么搞的，婉儿？等你那么久都不见你人影，叫哥哥一阵好想。说完了打算欲行不轨。

    呵，林姑娘佯装生气道，还等我呢，我刚才还听说我们宿管又和一个男生差点打起来了，就是你吧？

    过奖了，林姑娘。我一抱拳，把那盆草捧到她面前。

    啊，这是什么花阿？小姑娘一阵惊喜，把刚才问我那档子事都给扔了。你买这干什么阿？

    我说不是花，是草，中学生物怎么学的？这都看不出来。然后怒斥这姑娘，我都把她捧给你了，还问买这是干什么的，当然是专门买给你的了。

    切，林姑娘不屑一顾道，草就不开花了阿？花就是草开的。然后又调换了语气频率说，谢谢。

    这姑娘有时候喜欢假模假样地和我客气，说就说吧，我也习惯了。

    我说不客气，只要林姑娘你喜欢，我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切，又耍贫嘴。

    然后问我，李絮，这是什么花？

    我再次纠正，说是草。

    就说是花，我喜欢说这是花，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管你什么事？

    林姑娘在发飙，风云在流转。

    快说，是什么花？哼，林姑娘生气，翻白眼看我，然后再翻黑眼珠看那盆草。

    我说是含羞草，给你了，好好地养着，就当成我们的孩子来养。好好地教她，等下次我来看她的时候，要叫她喊爸爸。

    去！我话没说完，林婉脚下给我一脚，我就说嘛，千防万防，林姑娘的双脚难防。

    林姑娘接住含羞草，像抱着自己孩子似的，左看看右瞅瞅，看那样子是喜欢上这东西了。

看得累

    第二章 流年只有一刹那(4)

    合作化路西有一个名不转经转的大学，名为肥城大学，之后再添加上一个“北区”的称号，那里，是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对于肥城大学的不咸不淡的感情，是基于她终究还是一个被我称之为“母校”的地方。

    三年之后，当我们2004级新闻专业的所有学生，席卷着各自的行李铺盖离开这个地方，奔赴肥城大学老区，挥霍我们大学最后一学年的蹉跎时光的时候，终于，我还是流下了一滴难过忧伤的泪水。我默默在心底喊了一句，别了，北区，再会！Bye,myuniversity！然后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和这个地方告别。

    而梁朝歌则毫无异样地摇摆着粗壮的身体，抱着一床脏得发黑的被子欢呼雀跃般地跳下一级一级的楼道阶梯，冲着楼下帮忙的其他兄弟姐妹打哨声，说，走喽，搬新家了。吕定和红裤衩则是没皮没脸地闲蹲在宿舍楼的门口，和一帮其他专业的学生在嬉笑怒骂，两个人嘴上叼着一只那种五元一包的“肥城牌”香烟，呼风唤雨似的抽个没完没了，融入进一群烟雾缭绕中，如同两个病怏怏的烟鬼。

    以前看见他们俩这般不要命地猛抽，我就一度忠告他们，孩子，烟还是要少抽的，不为自己身体考虑，也要为日后的下一代考虑，还有你们日后的老娘们。到时候，要是你们办事的时候射的都是毒，或者不举，她们肯定得和你们急眼。

    我话还没完，俩孩子就像土匪一样，冲上来对我一顿穷追猛打。一个抱腿，另一个就扯住了我的胳膊不撒手了。尤其是吕定这孩子，一边打还说呢，叫你多管闲事，我叫你多管闲事。红裤衩也不是好鸟，给我吃了几拳之后，就立定跳远，站在旁边叉着俩膀子坐山观人斗，看地主打长工呢。

    我一边招架，一边寻求梁朝歌的救驾。我说，梁朝歌，赶紧护驾，皇帝受辱。

坚持发完

    这厮坐在床上抱着几袋零食，一边吃一边逍遥快活，说，美英盟国和意日协约国激战，我小小地瑞士中立国，鉴于正义二字的威严，不偏袒任何一方。说完，面目狰狞地没皮没脸地狂笑。

    笑过后就吐得完全不是正经人类语言了，三只疯子在疯咬，这没皮没脸的家伙高叫道，然后对着门外喊，都来看了，人类大战了。

    他话没说完，我火气就冒上来了，我说，不孝阿，梁朝歌你个蠢蛋，下次你被这两疯子狂殴的时候，在你死的那一天，我一定对准你的肥腚补上几脚，以解心头之狠。然后我再把话筒转向吕定和红裤衩，我说，你这两个鸟人，整他妈的像两个日本兵，把老子鞋子都给打掉了。亏得不是肚里有货，否则肯定得找你们要钱保胎。

    话完，我们三人的战斗立即结束，由敌人转为了友人，握手言和，目标一致对外，对着梁朝歌冲过去就是一顿狂殴。我宣布战争结束，啊，这叫梁朝歌的家伙在拳脚之下狂嚎，救命啦，杀人啦。终于，激战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一切都又还原为原始的最初状态。生活在继续，人生继续被堕落。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之后，2007年的那个夏季的中午，北区许多专业的学生在忙忙碌碌地搬家到肥城大学老校区的情景，却仍然时不时地闪现在我的脑海里。一年后，在北漂里已经混出些样子来的梁朝歌打来电话告诉我说，有时候，他在做梦的时候，还会想起北区，那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还有他的夭折的几场爱情。顺便又提到了我，把伤感的口气一换，调节成中速频率，玩世不恭地，哎，他说，都两年多了，你也该从你那场凄美的恋爱里走出来了吧？你那个，对，就是你的——林婉，你还常常想起她吗？

    于是，我就一惊，心底的最深处，一个花样的女孩子的形象顿时凸显出来。但是，我已经清楚，梁朝歌敢于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似乎在某种冥冥之中的宿命里，我确乎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当你不小心之间回忆起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的时候，那种已经不再是痛彻心扉的那种心情了，即使还会隐隐约约掠过一丝丝的悲戚和心酸痛苦。

    第二章 流年只有一刹那(5)

    紧靠肥城大学的北区，有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小村子，只是知道，太多的人都喊它为“清泉湾”。清泉湾，即位于合作化北路的西边。不知道这里给予别人有什么样的印象，深的抑或浅的？深，又能深到哪里去？浅，又将浅至哪里呢？或者有一些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这所大学的背后，就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地方。

    清泉湾，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符号罢了。但是，清泉湾，那里给予我印象和记忆却是很深，深到骨髓里，无可剔除。

    除了清泉湾，这里还有一个享誉肥城内外的地方，每个肥城的寿终正寝者或不幸身死者大约最后都要光顾的安身之所。我甚至想，终于有一天在某个时刻，或者我要去会一会那个地方的吧。

    前几年听说市区政府要将它迁移，搬迁到离居民区稍有些远的地方去。原因据说是市政府考虑到如果再不把它迁移走的话，这片地域的环境和空气质量将被无限期的污染和破坏，对人民的身体健康和肥城的环境质量而言都是个不小的祸害。

    消息虽如此传播，但是，此风最终终于归于流产。一朝提及，此后无复相闻。因此，据此推断，至少怕是这几年它是不会被搬迁了；因此，每天它的生意依旧热闹。有段时间，我还有幸听到了几次唢呐声，吹得行人为之断肠；因此，每晚一到天黑，肥城大学的很多学生，尤其是女学生便不敢向这边走动了。据说，都因为是怕见到鬼魂之类的东西。

    我于是就在心里暗笑他们的愚了。